吴啸雷老师谈意大利文艺复兴系列
第十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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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1月29日
▲丁托列托《丢卡利翁和琵拉在女神忒弥斯的雕像前祈祷》年
丁托列托是一个极具雄心,又非常无奈的画家。他想把一切能画的都画下来,把一切能想得出的可能性都表现出来,尤其在场景和人物的关系上,在人物的动作姿态上。在他的笔下,绘画越来越向一种视觉屠杀的方向发展,或者说他渐渐把观众、委托人的目光都裹挟进来。
我们非常佩服有这么多委托人能够接受他,能够忍受用丁托列托的画笔来表现出他们自己身上狂暴的虚荣心,来满足,或者说来匹配威尼斯共和国的盛世繁华。
▲丁托列托《银河的诞生》年
尽管比较符合观看的逻辑,但整幅画在构图的安排上依然令人眼花缭乱,过目不忘。所有的形象好像被一股脑地抛到空中,在一瞬间散开来,然后点缀在画面中,成为一幅完美的画面。同时,这幅画也是丁托列托色彩最为艳丽的作品之一,丁托列托虽然想把提香的色彩和米开朗基罗的素描结合在一起,但实际上他在色彩上是有取舍的,他的色彩更往暗的方面走,往光的方面走,而不是更加艳丽。
▲丁托列托《维纳斯和马尔斯被伏尔甘惊醒》年
维纳斯一样是一种沉着的姿态,与其说是在应对突如其来的事件,倒不如说是在冷静地展示自己的身体,这恐怕就是画家要表现的东西,或者至少是东西之一。如果我们把这个维纳斯单独的拿出来,把它跟提香的《乌尔比诺的维纳斯》来进行对比,会发现无论是脸型、体型、体态都非常的相似,尤其是右臂和右手,简直一模一样。《银河的诞生》中同样是这样的姿态,它几乎就是“斜躺的维纳斯”的更进一步的丁托列托式的动态化变体。
▲丁托列托《最后的晚餐》-年
像幽灵一般的天使在左右两侧从天而降,丁托列托几乎就是用光一般的线条勾勒出了这些天使。发光的天使、燃烧的灯架、灯架上的灯火、圣人头顶的圣光组成了这个幽暗封闭空间当中的无数个气孔。
▲丁托列托《圣乔治屠龙》-年
丁托列托似乎要把三维空间都加以描绘,他的画笔是一直要往画布里面走的,不只是用错觉来营造空间,他是在用人物来安排画面的构图中,穷尽三维空间的各种可能性。
▲丁托列托《最后的审判》-年
丁托列托在构图上绝对异于常人,他一定要在画面的构图上,在画面人物的塑造上,别出心裁。他也许会契合当时的一些教义,也许不会,这就是很奇妙的一点,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很多作品都留下了讨论的空间。当然我们相信大部分作品一定是符合教义的,但同时我们又可以产生出自己的遐想,就是在细节处理上,也许委托人其实并不在意那么多。
▲丁托列托《基督复活》-年
丁托列托的基督永远不会是庄严的,不会简单地以直立的姿态飘在空中,而是像大鹏展翅一样,从圣光当中扑向人间。边上又画了四个极为复杂,但又和谐的天使,这样的组合形成了画面的一种多重的余味,多种味道。
▲丁托列托《埃及的圣玛丽》-年
在丁托列托的笔下,所有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威尼斯仲夏夜那场暴风雨前夕的薄雾浓云,又好像是威尼斯晚秋世界暴风雨后的云蒸霞蔚,都像是圣光穿透黑色浓云之后给黑云镶上的一轮又一轮耀眼的金边。丁托列托仿佛就坐在了年以后人们发明的飞机上,升到三万英尺的高空,穿梭在云层之中,描绘世界的真谛。
▲丁托列托《自画像》年
我们常说的丁托列托的艺术是一种绘画的屠杀,他使画面视觉效果纵横捭阖,让观众的目光无所停留,同时也是对艺术后来者的严峻挑战。就像齐白石说的“学我者生,似我者死”,这一类走向极致、极端的艺术探索通常都会后继乏人,或者说通常都会在这条路上转向。怎样站在丁托列托巨大的肩膀上继续探索,这是一个涉及到转向延伸的更复杂问题。
▲委罗内塞《加纳的婚礼》年
据说这幅画曾经给鲁本斯等人非常大的启发,学院派的很多艺术家都能在其中找到一些启发自己的点。实际上如果我们去看一些细节的话,确实也是这样,但是这幅画给我们的震撼力还是在它整体的框架上。
▲委罗内塞《以马忤斯的晚餐》年
两个门徒的姿态没有特别强烈的戏剧性惊讶表情或是动作,而这恰恰反映了委罗内塞这一类题材的一个特点,就是尽量的淡化它的宗教氛围,而体现繁华盛宴的世俗味道。
▲委罗内塞《西蒙家的宴会》年
委罗内塞特点就是他有极大的能力来把控乱和序,平衡整个画面构图。画面被分割成凌乱,但是又非常有层次的块面,十分耐看。
▲委罗内塞《利末家的宴会》年
这个时期的威尼斯早就不像一两百年前的托斯卡纳那样,委托人对艺术家有绝对的控制力,画作的主题、内容在合同上都要规定的明确。此时委托人给予画家足够的空间自由发挥,让画家来任意的装饰。委托人要的只不过是一幅画,一个恰当的主题其实就像一个顺理成章让这幅画合理的一个由头而已。
▲委罗内塞《圣母与圣子和圣徒》-年
这种二元分割画面的方式,其实很容易把我们带到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当中,就是当时的*治和宗教的背景,对于艺术作品图像设计或者说塑形方面的影响。
▲委罗内塞《奥林巴斯室》-年
委罗内塞在维拉的别墅工程中,一门心思只想要做一件事情,就是要把绘画嫁给建筑。这就好比我们说让绘画的那种妩媚乖巧灵秀依偎在建筑的庄严雄强伟岸的怀抱当中。当然,委罗内塞他不要让绘画处于薛宝钗那种不喜于色,不怒于色的状态,他要让绘画当林黛玉、当情人、当史湘云,让你看到她们的时候,哪里还会想什么男人,扑面而来的都是那种疯疯癫癫的哭哭笑笑。
▲委罗内塞《天使报喜》年
从委罗内塞的角度来看,他其实是把提香的正宗威尼斯画派的气质保留到了骨子里,他并没有像丁托列托那样在个性穷尽的方面消耗一生,而是保留了威尼斯画派非常纯净、纯粹的独特气息,所以他对于后世的学院派其实也有着非常巨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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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冰清
斯芬克斯读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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