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乔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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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2/18 16: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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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布莱德温-巴德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物,相关人名和记载出自中世纪英格兰国库的*饷契约文书,所有的数据和细节均非虚构。

亨利五世的画像

15世纪初,年轻气盛的亨利五世登上了英格兰的王位。而在海峡对岸,趁着法兰西内部勃艮第派和阿马尼亚克派贵族的*争之机,亨利五世希望依照布勒丁尼和约,让法兰西承认他对法兰西王位,以及阿基坦等领地的所有权。虽然阿马尼亚克派和勃艮第派贵族为了获得外援,都向亨利五世抛出了橄榄枝,但是胸有大志的亨利五世已经决定有武力夺取法兰西王位,并建立一个包括英格兰、安如、布列塔尼、诺曼底、阿基坦等地在内的跨海大帝国。

英格兰的民间箭术训练

随着征兵令的下达,全英格兰都开始沸腾了起来。年春天,为了响应亨利五世陛下远征法兰西的征召,也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多赛特郡的乡绅布莱德温-巴格带着自己的两个长弓手,加入了亨利五世的远征大*。比起亨利五世的野心和英雄气概,吸引这些普通英格兰人参*的,主要是看起来还不错的*饷待遇:为了延长*人的服役期,保证战役的进行,英格兰很早就开始给战士们支付高额*饷了:能准备战马和铠甲从*的乡绅,一年的*饷相当于18镑,而巴格的农庄一年只能带来3-4英镑的收入,如果能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那就可以大赚一笔了。

英格兰农民

按照契约,在签订从*协议后,巴格和部下领到了1/4的*饷,两个长弓手还领到了国库发给他们的全套护具和长弓。在大*抵达远征的目的地时,他们会领取到1/4的*饷。而剩下的一半*饷,则会在战役结束后支付。谁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机会,领取到另一半的*饷。因为这一战一旦失败,那么就不仅仅是无法领钱的问题,而是无法生还的问题了。

1.第一站:哈弗勒尔之战

围攻哈弗勒尔

从朴茨茅斯出发,在历经了海上航行之后,布莱德温-巴格和他的两个长弓手部下如期来到了法国海岸上的哈弗勒尔。这座港口城市一共伫立着24座瞭望塔,环卫着整座城镇和海港,为了吸收炮弹的冲击力,城墙特意建造成了多边形,上厚下薄、墙面向上倾斜,这可以把炮弹和投石反弹开去。城市的大门都配有一套铁闸门、注水壕沟、吊桥等设施,看起来固若金汤。

在拒绝了亨利五世的投降要求之后,英*开始将1万多发石质炮弹不分昼夜地倾泻到哈弗勒尔的城墙上,78门火炮在开战后日夜不断的攻击城墙,炮手们采用轮班作业的做法,一旦一组人累了,另一组人就马上顶替他们的位置,所以被围困者在白天的几个小时里毫无喘息之机。一旦一门火炮的炮身发热过于严重,就会换用另一门。

工程阵地

对面的法*也在有条不紊地组织反击:当防御工事只剩下断壁残垣、变得不适合防御后,法*依旧锲而不舍地作战。一旦有战友贸然靠近城墙,他们就会遭受守卫者意想不到的冷箭射杀。

每当入夜的时候,攻城武器停止发威,对面的法国人也会竭尽所能地加固城墙。在市民的协助下,他们用成捆的木棒、房梁、成桶的泥土砂石撑住摇摇欲坠的城墙,堵住缺口。城中的街道、小巷子里也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黏土、粪膏,以减缓、吸收石弹落下时造成的破坏。

英*攻陷哈弗勒尔

虽然战友们试图挖掘地道、用烧毁木头支架的方式让城墙坍塌,但是类似的意图都被法国人发现并一一挫败。而且,布莱德温发现身边的很多战友都得了痢疾。一方面是因为湿热的天气里,盐沼、河谷中的积水都是滋生昆虫和细菌的温床;而且英*还在哈弗勒尔上游建造堤坝隔绝城市水源。此外,由于营地里会接纳大量伤病员,很多排泄物和死去的战马都无人打理,导致营地里臭气熏天,细菌丛生。最后,这一次痢疾流行,让英*损失了至少人的战斗力。

虽然亨利国王和爵士们可以吃到从英格兰船运来的鱼干、鲜鱼、小麦、牛肉、葡萄酒、麦芽酒、啤酒;一些英*将领会给自己开小灶,享用从英格兰运来的牛肉、羊肉、鲑鱼、啤酒、葡萄酒,但是很多普通绅士和战士只能通过抢劫,或者捡拾水潭中的蛤蜊或鱼来填饱肚子,乃至取死牛肉为生。结果很多士兵在得了痢疾后,为了方便拉肚子,只好将裤子剪开口,避免秽物污染自己的裤子。

在围攻战持续了18天之后,对面的法国人的情况更加糟糕,他们迟迟等不到皇太子的援*,在获得了保全守城*民性命的承诺之后,有条件地向亨利国王投降。

中世纪医生

在战友们开进遍地碎石的哈弗勒尔之后,大部分抗拒英国统治的平民在得到了一点食物之后,就被驱赶出城镇,自谋生路;而那些留下来接受英国人统治的人可以保留自己的财产,但是在税收和贸易税上他们则会受到新统治者的歧视。由于伤病员太多、而且无人支付战俘的生活开支,所以在和法国的贵族战俘们签订了不逃跑、不违约的协议后,亨利国王放他们暂时回乡养病,然后在约定日期前前往加莱继续服刑。

在清点了伤病情况后,亨利五世将多名伤病员送回本土。为了实现他夺取法兰西王位、建功立业的理想,亨利五世决定带着剩下的战士,穿越诺曼底公国,前往加莱,在一路上攻取尽可能多的土地、击败对手,再通过加莱回到本土。

2.前往加来的征途

英*前往加来的行*路线

在留下了人保卫哈弗勒尔之后,巴格和战友们,以及名长弓手、名重骑兵,以及随*的医生、牧师、商人向着加莱港进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也为了善待自己未来的臣民,亨利五世制定了严格的*令:在要求法国村庄进贡补给品之前,不许随便抢劫村庄;如果不是对方先动手,英*不得伤害法国平民;即使是面对法国贵族,英*也应当尊重骑士风度,善待对方的俘虏,并将己方的伤病员托付给值得信赖的法国地方贵族。

行*路线

由于装备精良、给养充足的法*一直在如影随形地阻拦者英*顺利前往加莱,所以大*为了避免和有众多重骑兵的法*发生直接冲突,英*被迫改变原有的行*路线,向着法兰西内陆前进。大*原本计划度过索姆河,但是普通战士们发现,法国人早就摸透了他们的意图:他们摧毁了所有的渡口和浅滩桥梁,驱赶并焚毁了沿途的村庄,导致普通兵一连几天没有任何食物。战士们又累又饿,被迫一再压缩每日的饮水与干粮份额,他们只能和着少得可怜的水,咽下肉干与灌木丛里采的榛果。在法国骑兵的跟踪下,大*只能向着索姆河上游行*,以期继续向北前进。

也是在沿途审问战俘的时候,英国人得知法*为了对付英格兰的长弓手,组织了几个中队的重骑兵,用来反制英格兰的箭雨。对此,巴格和战友们接到了指令,他们要砍伐林木,制作成刺猬桩立在阵前,用来反制对方的骑兵冲锋。每天夜里,充当斥候的战友们如同猫头鹰一般,在营地周围活动,在紧盯对手动向的同时,也能外出翻一番无主的粮仓,找一点当地人遗漏的葡萄酒或者谷物。当然,会有一个贵族老爷起来提灯巡逻营地,检查战士们的武器装备或者*服。后来听别人说,那个经常提灯夜巡的人,正是国王陛下本尊。

行*中的英国大*

在勒内过河后,全*开始向着西北方全速前进。此时普通的战士已经被行*和疾病折磨的精疲力尽:一路上根本就没有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百姓,只有被法国贵族威逼下被废弃的村镇和空空如也的粮仓、酒窖。此时已经进入西欧的深秋,除了日益减少的食物与水,越发多山起伏的丘陵地形,凄苦的风,下个不停的雨也让他们步履维艰。对于普通战士们而言,他们只想着多得几个便士的*饷,回家换一点田地或者羊群,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会遭受如此的苦难。由于走不动,一些随*前来的妓女、商人因为劳累或者疾病,被留在沿途的无人村里自生自灭。仅仅有贵族骑士,可以以盟誓和立下契约的方式,前往附近的法国城堡养病,并接受良好的招待,然后跟上大*的脚步。

终于,在度过特诺伊斯河之后,巴格和战友们看到了令人战栗的一幕:密密麻麻的法*阵列森严,各种战旗、三角旗随风飞扬,他们正在涌出山谷,向着右边排开阵型,堵住了前往加来的还乡之路。看着甲胄鲜明、闪闪发光的法国骑士,须发凌乱、护甲残破的英*弓箭手们顿时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蒙主召唤了。

3.阿金库尔的战场

布阵地图

听战友们的窃窃私语,有地位的骑士们打听到,对面的法*集结了数十位公爵和伯爵,法兰西北部的所有有名有姓的骑士们都来到了现场,他们要做的,是将自称拥有法兰西王位的亨利国王一举拿下。

虽然两*紧张的对峙了一天,而且对方的*容十分严整,以逸待劳,没有被行*折磨的精疲力尽。但是自信的法国人没有在当天,趁着英*渡河后立即进攻。在确信法国人不会在当天行动后,在放出哨兵后,陛下下令全*休息。

在10月的秋雨中,所有人几乎都没休息。除了少数幸运的人头顶有屋顶可以遮风挡雨,巴格和战友们只能在室外过夜。英*已经忍受了好几天肮脏、潮湿、而多风的天气。虽然战士们在营地周围点起了12堆营火,但这很难保持温暖。

长弓手的全套装备

弓箭手们也要想方设法保持弓、弓弦和箭头的干燥,他们以此为生、以此保命,而骑士们还要用沙子抹去武器上的锈迹。在冷得令人发麻的寒夜和清晨里,他们的手指早已被冻得发麻,但还是要摸索着扣环和系带,整修各种生锈的甲片;和牧师一样,甲匠、弓匠、箭匠也在夜里一刻不停忙个不停,为自己的身体和灵*做好准备。

布阵射箭的射手

次日早晨,英国*队利用树林掩护,向北排开自己的士兵,骑士分为3个部分布置在前方,弓箭手则按照楔形分布,在阵前插上了刺猬桩,巴格和自己带来的2个弓箭手也身处中央的阵线里。在3个多小时的对峙后,为了避免士气和体力无谓的流失,在国王的号令下他们开始主动向前移动阵线。进入新战位之后,弓箭手们又将木桩斜插在阵前的土地上。英国阵线传来大声的呼号:以全能的上帝、圣乔治之名,拔旗前进,圣乔治保佑我们;普通的士兵直接咆哮道:弟兄们,上啊,*号声伴随着呼号声响起,重甲战士们排列整齐,稳步走向敌阵。

在列阵几乎完成的时候,法*骑兵们怒吼着冲锋,压向自己的阵线,托马斯-厄平厄姆爵士见状,向空中抛出自己的手杖-----这是命令弓箭手放箭的信号,他本人也用尽全力大喊现在,放箭---------:名射手扬起长弓,齐射箭雨,箭雨如同一片乌云经过太阳之前、遮蔽了日光。弓弦齐鸣、利箭破空,紧接着是屏住心跳的时刻,随后锥子箭穿透金属板甲、刺入皮肉,法*士兵死伤时发出的惨叫悲鸣。受惊的战马发疯一般地狂嘶、挣扎、跃起又倒下,不受控制的它们将骑手掀下马鞍、用翻飞的马蹄踏进令人窒息的泥泞里;一些惊恐的战马挣扎着向前冲锋,结果不是迎面钉死在木桩上,就是挣扎着避开木桩,逃离血肉模糊的人间地狱;只有少数马匹成功地逃入树林躲过一死,但有的惊马却冲回来时的方向,一头栽进法*重步兵的队列中,在那里左冲右突,撞得队列一片狼藉,人仰马翻。

但是实际上,箭雨对法*的直接杀伤还比较有限,有一些骑士顽强的披挂着全套甲胄,踩着战友踏出的泥坑,顽强的逼近英*的阵线。巴格清晰的听到,阵线后胆小的修士们已经吓得祈求上帝的仁慈了,把他们救出可怕的死亡。

冲向英*的法国骑士

尽管英*中央的战线十分单薄,但在己方步行骑士们的带领下,巴格和无数出身平民的战友,依旧稳住了阵脚。这些人不仅没有崩溃,而且在缓过神后很快进入了状态。在英*主力与法国人激烈地短兵相接时,两翼的弓箭手也不断地对着法国人放箭。随着距离的接近,每一轮射击也更加致命,被放松的弓弦如同牛虻般嗡鸣,怀着饮血的渴望飞向目标,锐利的箭矢刺穿了面甲和铁板甲的结合部位。箭射完了,弓手们就拿起利剑、匕首、和用来固定尖木桩的铅锤,跳过尖木桩与那些不可能放过他们的对手展开肉搏。在用铅锤打倒了法国重骑兵之后,他们将利剑与匕首插入倒地者的面甲中。此时,曾经是财富的象征、在其他场合中让他们实际上所向无敌的重板甲,成为了对手的活棺材。后排的骑士由于低着头前进、视野有限,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于是继续向前推进,迈向死亡。

法*的前锋主力已经被放倒了数百人:巴格等人其实不知道,这些人中就有波旁公爵、巴尔公爵、厄镇伯爵以及阿尔布雷特元帅等法*高级将领。他们不仅死于英*的刀剑弓矢,也被自己的人数所拖累,乃至于跌在尘土中昏迷不醒。重骑兵们在各个方向上都被包围,所以难以挥舞兵器,前排的战士受到了来自于后排的压力被往前推,但他们却被前面的同伴挡住了视线、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往前推的压力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法*前线的几千人就这样,在不可撼动的敌人与增援的法*中间挤作一团,被敌人淹没、被推倒、被踩在脚下。在泥沼中,贵族和平民的生死似乎被拉平了。所有人都是来自于尘土,但最后要回归尘土。

激烈的肉搏战阶段

历经了一番激烈的搏杀之后,法*前后踩踏,狭隘的战场让他们的人数和铠甲成为巨大的累赘。最后在增员前方无望的情况下,后面的法*预备队纷纷溃逃。这一战,算上非战斗人员,英*只损失几百人,而貌似不可战胜的法*,则至少损失了多人。无论是敌是友,都难以接受这一巨大的翻转。

10月的凄风苦雨依旧在继续,只是这是给法国骑士们准备的安*曲了。

4.还乡的旅途

英*的战后祈祷

在国王带领全*忏悔之后,就进入了清理战利品、寻找活俘虏的环节。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按照惯例,巴格和战友们开始收集战利品。他们用匕首割开没有断气的敌人的喉咙,将对方的纹章摘掉,然后获得比较完整的铠甲。为了给敌人制造混乱,他们还受命,用战斧和凿子打烂战死贵族的面部,目的是让法国人认不出自己的家人,进而引发对方家族的一系列纠纷。正是因为如此,很多法国北部的小贵族家庭就此绝嗣,或者领土被国王没收。一些公侯的尸体甚至在被毁的面目全非后,直接被剥去所有衣甲,裸体丢在路边。英国平民们饶有兴趣的执行着这些任务,看来所有人在死亡和命运面前,多多少少是平等的。

如果有人有幸抓到了活俘虏,按照惯例,身份重要的俘虏必须交给国王,国王是他们的赎金的唯一拥有者。缚敌者也会相应的得到补偿,但契约并没有规定补偿的数额,这就完全取决于国王是否大方了。

加来城

在亨利国王领着全*在战场上忏悔后,法*豪华的营地里留下了大量的葡萄酒、苹果和面包,这是老爷们没来得及消受的食物,现在全部为英*所得。接下来,剩下的英*在吃饱喝足后,就是前往加莱,等待分批搭乘商船,返回故乡了。在登船时,由于陛下领到了大量的战利品和赎金,所有巴格不仅得到了剩下一半的*饷,而且还得到了8天的还乡路费,加上自己卖掉俘虏铠甲的收入,相比于老实经营庄园,这一票玩命简直是大赚。在多赛特的家乡,他会用俘虏的赎金和*饷改善家人的生活,并为下一轮远征做好准备。

阿金库尔的战场十字架

当然,还有出身平民的战士,在战争后,趁着纹章官急于清点己方和敌方的贵族纹章,于是虚报自己伪造的贵族纹章,以此混入贵族的队伍。这样的行为在当时屡见不鲜。只是亨利五世宽大的下令:对于在阿金库尔浴血奋战的生还者的伪造行为既往不咎,所以这些人才免于惩罚。

注:

亨利五世的亲笔手书文献,书写于战争前后

作为中世纪历史上罕见的长弓手击败贵族骑士的战役,这一战无疑是新时代的曙光,暗示了骑士的时代即将盛极而衰。而这些平民参战的原始数据,以*饷清单的形式被存入英格兰国库中。过了5个世纪后,约有个阿金库尔战役时留下的*饷清单幸存于世,这其中就有布莱德温-巴格的*饷清单。后人打开封存*饷清单的皮包,这些中世纪的历史信息依旧能扑面而来,带来那些小人物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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