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乔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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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3/6 17: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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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普敦位于印度洋和大西洋交汇处,三面环海,背靠海拔千米的桌山,面朝烟波浩渺的两洋。山,雾气环绕,仙气十足;海,澎湃汹涌,缱绻缠绵,好一幅浪漫狂野,动人心弦的山水画卷。

到达开普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登上它的制高点——桌山。我选择乘坐缆车。在直升数百米的过程中,车厢度旋转,周边美景,尽收眼底。

不一会功夫,被誉为上帝餐桌的桌山山顶扑入眼帘。它平整如镜,开阔无比,每逢云雾缭绕,山顶上蒙上一层厚厚的白云,就像是铺上一层白色的桌布。

仿佛孙悟空一个筋斗云翻到灵山。远眺那比肩的十二门徒峰,水雾里卧着的罗本岛,山海错落间,若隐若现的开普敦,真是无法言喻的壮丽恢宏!

向下俯瞰,好望角的层层浪卷起千堆雪,轻烟缥缈,交错升腾,与层峦叠嶂的群山浑然一体,似漆如胶。

正当我为眼前的瑰丽奇景感慨万千时,突然感到小腿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轻轻抓挠,居然是只岩兔。岩兔难道不怕人吗?在我的印象中,兔子本性警觉,怎么可能和陌生人如此贴近?难道桌山的岩兔早已习惯了人类的来访?还是这只岩兔很特殊,喜欢上了我?可能是我吵醒了它的美梦吧。它正用小爪子在我腿上漫无目的地抓着,动作轻柔,憨态可掬。岩兔的长相,似兔非兔,全身棕色短毛,一对圆眼很小,像小熊,只有腰身和兔子搭边。它看到我一点没有惊慌,懒洋洋地盯着我看,似乎在说,烦不烦呀你,非要搅了我的美梦不是。

在苏伊士运河开通之前,开普敦几乎是所有往来欧亚船的中继站。这里被誉为“七大洋的酒馆”。商人,海盗,奴隶,水手,歌姬纷至沓来。酒桌之上,觥筹交错;散席之后,各奔东西。

开普敦是南非的第二大城市,当年第一批荷兰人在此登陆。如今,这里仍是白人后裔的聚居地。

走在开普敦街头,旧殖民色彩的建筑扑面而来,圣乔治大教堂、奴隶城堡、国会大厦、美术馆、图书馆……处处镌刻着鲜明的欧洲文化色彩。

它具有典型欧洲城市的风貌:整洁有序的街道;目不暇接的购物中心;流光溢彩的夜生活。这里无论如何与印象中的野性非洲都相去甚远。

罗本岛吹来自由的新声。这里有世界各地的美食,众多风格迥异却和谐共生的文化艺术。多肤色,多口音,多文化,使开普敦成为一个全人类的混居地。

踏入南非已经一月有余,和社会各社会阶层都有广泛的接触,听到最多的是对当下社会经济和治安的不满。

废除种族隔离已经30年了,南非的情况为何还今不如昔了呢?带着诸多疑问和不解,我专门约开普敦的老朋友杰瑞一起喝个咖啡。杰瑞是专门研究社会学的专家。

吃过午饭,我前往长街。这里是开普敦最具异域风情的街道,躁动而且浪漫:扛着舢板的肌肉男穿梭而过;闲逛的波西米亚人漫步街头;沿街密集的书店、异国风情的餐馆和酒吧。圣乔治步行街是具有殖民风情的欧洲古建筑街道,画栋雕梁的欧式洋楼和各式风格迥异的工艺品小店,里面大多经营着栩栩如生,精妙绝伦的本土雕刻。

开普敦盛产可可,咖啡馆的巧克力可可比咖啡更上座。我和杰瑞约在步行街的一家咖啡馆。刚落座,杰瑞就来了。他是南非当地白人,祖上荷兰,50出头,皮肤呈橄榄油色,修剪得很密的褐色胡子下面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杰瑞上来就说,来非洲旅行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体格够棒的呀。约我来不只是叙旧吧,有啥要探讨的,直说啊。

这一个月来,和索韦托的黑人,贫民窟的白人,以及南非的豪绅都有过接触,似乎大家都反映南非经济衰退得很厉害,我想问问您,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虽然是老朋友,说起学术问题,杰瑞一开口就是学者的范儿。他一板一眼地说,前南非经济的繁荣是不真实的。是占人口80%的黑人近乎奴隶的待遇供养着20%白人的富裕生活。南非从独立以后到上世纪七十年代,经济的快速发展得益于劳动密集型产业,而低廉的黑人劳动力是高利润的保障。试想一下,如果一个社会,80%的人只是会说话的工具,不享受任何社会福利、教育和医疗的平等权利,这是真正的发达国家吗?

早期马来西亚奴隶一年才休假一次,每次回家都将自己的房子涂上鲜艳的色彩,以此希望下一年是新生活的开始

杰瑞接着说,进入90年代的南非*府,因为执行种族隔离*策和核武计划遭到全世界的经济制裁。外交孤立,经济已临崩溃边缘。黑人组织受全球各种人权基金的支持,运动此起彼伏。白人*府内外交困。废除种族隔离,释放曼德拉是当时的历史必然。

杰瑞端起热可可润下喉咙,接着说,曼德拉使所有南非人,无论肤色,都享有同样的权利。这就等于把原来八百万白人享受的高福利平均分配给包括黑人在内的全南非五千七百万人。这么一来,总的来说,虽然这30年来GDP还是增长的,但是摊到每个人的头上,当然明显下降了。

我说,这次旅行中,看到了黑人贫民窟,白人贫民窟的生活现状,也看到了白人富豪的奢华生活,感觉差距是非常之大。

杰瑞告诉我说,曼德拉时代全盘保护白人的私有财产。有钱的白人现在还是花天酒地,没受丝毫影响。受到影响的是那些没有技能的白人。种族隔离时期,他们因为肤色受到特殊庇护。曼德拉时期废除了对白人的特殊照顾,加大了黑人的雇佣比例。受过教育有技能的黑人较容易找到好的工作,因此培养了大量的黑人中产阶级。但是在长期的种族隔离社会中,黑人几代人的文化都很低,直到今天*府还在鼓励全面扫盲。想靠短短30年一蹴而就是不现实的,这需要有个过程。

我问,索韦托贫民窟里很多都是其他国家的难民,光这些难民也会吃穷南非的。

杰瑞听了笑着答道,曼德拉认为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居住地的权利,这是个非常理想化的蓝图,但却带来了现实中的很多问题。非洲那些穷困国家的人蜂拥而至,瞬间挤爆了南非。很多难民还带来了艾滋病、吸*和暴力犯罪。”

听杰瑞提到曼德拉,我马上问,那您是怎么评价曼德拉这个人的呢?

说起曼德拉,杰瑞变得很兴奋。他说,曼德拉是一个有着崇高的人格魅力的伟人。他一生历经磨难,坚定不移地追求建立自由平等的南非的梦想。当时南非种族矛盾激烈,像一个时刻爆炸的火药桶。曼德拉以宽容,妥协避免了南非大规模的内战和种族仇杀,实现了*权从白人到黑人的和平过渡。这一点就很了不起!曼德拉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缺乏治国头脑,执*期间决策失误难免。但人类发展到今天,衡量一个领袖人物的标准关键是看他是否推进社会的公平进步。曼德拉成功地带领南非走出种族隔离时代,这是人类人权史上的一个重大创举。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儿我们聊了两个小时。杰瑞停下来说,太阳快落山了,我带你开车去好望角看看怎样?

甩掉了开普敦城市的喧嚣,我们的车子在山腰间盘行,向陆地的尽头挺进。进入景区后,车子在荒蛮中又继续前行了半个小时。路两边低矮灌木丛中弥漫着五彩斑斓的野花,它们或大或小,或浓或淡。鹤立鸡群的便是南非国花——帝王花,它花朵硕大,花型奇特,艳丽芬芳。

位于世界尽头的好望角犹如一把利剑直插大海,以东是静若淑女的印度洋,以西是放荡不羁的大西洋,性格迥异却又水乳交融。

杰瑞告诉我说,来自印度洋的温暖洋流和来自南极的寒冷洋流在这里相会,常常会有“杀人浪”出现。这种海浪前部犹如悬崖峭壁,后部则像缓缓的山坡,波高一般有15-20米。每当浪与流相遇时,整个海面就像开锅一样地翻滚,因此好望角成为世界上最危险的航海地段。

年,葡萄牙航海家迪亚士抵达这片海域时遭遇狂风巨浪,后被海浪幸运地推到一处伸进海里的岬角边,才幸免于难。迪亚士给这个岬角起了个“风暴角”的名号。后来另一位葡萄牙航海家达·伽马再次率船队绕过风暴角成功驶入印度洋,经历千辛万苦抵达印度,满载*金、丝绸返回葡萄牙。他的成功让欧洲人看到了希望,葡萄牙国王欣然将风暴角易名为好望角。

杰瑞带着我沿阶梯拾级而上,直至站在了好望角的老灯塔边。一眼望去,我突然发现非洲大陆的最南端并不是好望角,而是更南边的一个岬角——厄加勒斯角。

多少年来人们都愿意相信这个善意的谎言,而对于它是否真实已经不那么在意了。

*昏时分,缓缓下沉的斜阳,照着海边的嶙峋礁石,伤感凄美。被落日霞光浸染着的大海,犹如一片沸腾的金水,翻卷着几米高橘红色的浪花。极目远望,荒芜凋敝的野草,比比皆然的苔藓。苍茫大地与咆哮大海相撞,落日如金与天边彩云交错,唯有好望角孤单地立在那里!静观世界大乘,笑看涛声云灭,用岁月的张力诉说着南非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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